对话十年 | 何石明:从集团化办学看教育这十年-亚博安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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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石明
2012-2022

访

本期嘉宾
何石明:从集团化办学看教育这十年
“对话十年”系列访谈
何石明
heshiming
何石明
何石明,北京丰台二中教育集团校长。

本期嘉宾

主持人

chenzhiwen
陈志文 中国教育在线总编辑
陈志文,中国教育在线总编辑、国家教育考试指导委员会专家组成员、中国教育发展战略学会学术委员会委员。

教育这十年:风清气正 翻天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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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团化办学是解决优质、均衡较短平快的一个手段

陈志文

何校长,您是从任北京四中副校长,到了丰台二中当集团学校的校长。北京四中、丰台二中和丰台二中教育集团的成员学校,应该说差异是非常大的,您觉得差异主要在哪里?北京四中的成功经验,是否可以用到丰台二中?是否可以用到集团校下的学校?

何石明

这是很有意思的一个话题,我的理解是,北京四中和丰台二中,或者北京四中和我湖北老家村口的学校,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在哪都可以做好教育,但是根本的不一样,是客观环境的不一样。

在北京四中,面对着西城的家长,面对着我的四中同事,都是清华、北大、北师大硕博这样的高精尖人才,而且四中的学生也是全北京市最优秀的学生,不光是学习成绩好,也是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孩子,受到了良好的家庭教育。而丰台区孩子们的家庭环境、教育的大环境,跟北京西城和北京四中比,肯定是不一样的,很多方面还有很大差异。

但是作为一个校长,我觉得教育在哪都可以做得很好,哪都可以做得很先进,关键是理念是不是一样。

其实当初我来的时候很冲动,觉得北京四中不缺一个副校长,一所百年老校,有几个副校长不影响,但在丰台区或者其他一些地方,可能缺一个理念比较先进的又有干劲儿的校长。教育的理念和学校的管理其实有相通的地方,事实上这八年在丰台二中也证明了这一点,说实话我还是很有成就感的。

陈志文

最近这十年,教育上最重要的一个目标就是高原上建高峰,我们基本的问题解决了,就要追求更高质量,强调高质量的公平,这实际上也是集团化办学的一个初衷,最理想的目标就是消除所有的薄弱校。

丰台二中集团化从3个校区到5个校区,到现在7个校区,在这个过程中,您遇到的最大的挑战,或者说最难解决的问题是什么?

何石明

集团化办学这个过程,我觉得目前来看,是解决优质均衡比较短平快的一个手段。它不一定是最好的,因为它毕竟对薄弱校而言,或者是基础稍微弱一点的学校而言,是一个外界因素的激发,而不是从内部的因素去改变它的办学质量、管理水平等。但是在今天这个教育高速发展的时代,靠内部的激发可能等不及了,它需要去合并,需要去集团化办学,让被合并的学校,也就是被集团化的学校能够跟上快速发展的步伐,让教育发展得更快,能够早一点满足周围家长的一些需求。因为孩子的发展等不及,如果慢慢来,等一所学校慢慢恢复,慢慢管理,慢慢提升,可能需要十年、八年甚至几十年的过程,但那个地区的孩子等不及了。

集团化办学的过程,外界因素会冲击一个历史可能比较长的薄弱校,之间的矛盾一定很多。传统学校,就算它是一所薄弱学校,也有自己的传统历史或者文化,有它的管理,所以在集团化过程中要融合在一起,要以集团作为一个核心,要让这所薄弱一点的学校跟快速发展的集团同步,事实上是一个很大的冲击,这个过程我觉得是最大的问题和矛盾。如果处理不好,硬碰撞、硬组合、“拉郎配”,就一定会出现一些不和谐,甚至适得其反。

陈志文

不同学校文化的冲突。

何石明

对,像最近丰台区的卢沟桥中学并入了丰台二中教育集团,实际上“卢沟桥”这三个字就代表着文化,代表着历史,代表着反侵略,代表着英雄,代表着我们中华民族的抗争。卢沟桥中学有很多特点,有很多爱国主义的教育传统,丰台二中可能不具有在卢沟桥那个区域的明显特点。这种合作,如果我们强行把丰台二中的文化套入卢沟桥中学,可能会出问题。所以,我的理解是集团化办学会有很多统一的东西,比如文化标识、校名、发展理念,甚至人事计划等等,但是一定要尊重被合作的学校的文化、特点。这一点实际是发展过程中的一个难题,如果做得好的话就会很顺利。

陈志文

我问您这个问题其实隐含了好几个问题,我坚信生源结构、家长都是不一样的,这绝对是一个挑战。您觉得这里面最大的挑战是孩子的知识基础,还是行为习惯?是孩子还是家长?

何石明

具体问题来看确实还有很多不一样,但背景最终是家长。像我们说的,所谓薄弱一点的学校,很多原因是生源的问题,其实学校的管理本质上没有那么明显的差异,而是由于家庭教育和地域特点。

举个例子,比如说某一学校,周围很多是花农菜农,并不是说这些家长的文化素质不高就怎么样,但在很多方面跟一些教育者的子弟,或者跟海淀等区域的家庭教育还是有差异的。投入不够嘛,父母忙于生计,很不容易,就很难花很多心思和时间,甚至金钱去投入在孩子的教育方面,也就是说,相对贫困地区的这些孩子,事实上他接受的好的教育有很多先天不足,所以首先是家庭教育导致了生源的差异。所以在集团化办学过程中的一些薄弱校,之所以薄弱,是跟区域就近入学的招生有直接关系的,跟家庭直接关联。

我可以讲一个数字,如果把丰台二中和北京四中相比,因为这两所学校我都做了家庭教育研究,北京四中的高中生家长,八年以前我在校的时候,90%以上都是接受过大学教育的,包括我家访的一些学生,父母没上过大学的几乎没有。但是丰台二中高中所有的家长,只有40%上过大学,这个数字差异很大。

当然,家庭教育的质量不能拿家长文凭的这个数字来衡量,也并不是说清华北大的家长就一定能培养好孩子或者有好的家庭教育。

陈志文

这个我赞同,但它至少反映了一种社会结构,不一定叫层面,它是不一样的。

何石明

对,受家庭知识的影响,眼界、资源肯定是不一样的。但我一直觉得,哪怕是在乡村,目不识丁的父母并不一定不能给孩子好的家庭教育。

陈志文

我非常赞同,家教,家风和父母知识水平没有直接关系。

何石明

但是,毕竟在今天这个信息化的时代,相对来说,父母受到好的教育,对孩子的影响肯定是正面性多一些,只能这么去理解。

陈志文

具体到丰台二中集团学校,这种家庭教育的差异,给提高教育质量或者说解决这些薄弱问题,带来了什么样的挑战和困难?

何石明

当然,家庭提供不了的就需要学校提供更多的教育,比如一些学科知识,当然首先要以学校提供为主,不要指望寒暑假,家长去帮助学校进行一些辅导,当然在“双减”下也不可能再报课外班了。另外,包括孩子做人的教育,甚至是家庭教育,对我们学校来说,就要承担更多的一些责任,孩子的理想、生涯规划、行为习惯、文明礼仪,甚至对外的一些交往等等,都需要学校承担更多。

陈志文

您刚才第一点讲到文化,包含治理上的差异,第二我们讲到生源结构,其实还有一个就是老师的区别、差异。我个人觉得,四中也罢,人大附也罢,不论是教学模式还是课堂教育方式,可能没有办法简单照搬到其他薄弱校,因为这涉及到老师能力和学生能力的差异。所以,您也必然面临着,不同学校不同层次的老师,他的认知能力、学习能力、理解能力等各方面的差异,您认为这应该怎么去解决?

何石明

老师是学校教育的关键队伍,其实做校长的更多是在不同的学校里,调动老师的积极性,因为最终走上课堂,面对孩子教育的主体还是教师,所以教师和教师的差异一定会影响到学校与学校之间的差异。

比如说我们合作的看丹中学,2020年并入到丰台二中教育集团,看丹中学也是一所历史悠久的学校,基础还是不错的,老师也很上进,但更新换代比丰台二中本部慢多了,可能三五年都很少进一些年轻的老师,老师的整体学历水平比丰台二中要低一个层次,比如说我们现在只进研究生以上学历的老师,他们可能大量进的是本科。

另外,丰台二中本部的老师是高强度的教育教学,每天可能三四节课,每个班四五十个学生,在看丹中学,原来一个班一二十个学生,老师很多、学生很少,再加上很多是京外的学生,中考以后大部分回原籍了,最少的一届初三只有十几个学生,而这一届的年级老师将近十个,意味着一个老师面对一两个学生,而丰台二中一届三百多个学生,一二十个老师,一个老师至少面对15个以上的学生,这就意味着,老师教学的强度是完全不一样的。所以越是薄弱一点的学校,受到的冲击不大,更新换代慢,教师会存在躺平的心态,佛系的心理。

此前我们去郊区一所学校支教,这里也实行教师轮岗制度,但那个山区的老师都不愿意来城区当老师,特别是四五十岁以上的老师,说“我在这个山里面待着,福利高,学生少,都是外地孩子也没人关注,也不要求我,我干嘛要轮岗到所谓的城里的名校呢,我不愿意去”。这跟我们想象的完全不一样,这些山区的老师没有特别渴望来好学校、大学校工作,他接受不了这种考验,没有这么高强度的工作习惯,这是个问题。

陈志文

压力很大,因为他也知道面对的学生不一样,对他的要求是比较高的,其实这是一个非常隐形的压力或者强大的压力。

何石明

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集团化办学真是很有必要的。我们所合并的一些学校,或多或少都存在这种问题,学生少,老师富裕、超编,而在丰台二中本部,我们的老师工作量大,学生多。

我是2014年底来到丰台二中的,当时这个校园有八百多名学生,因为改扩建,现在已经有两千多学生了,原来初中不招,现在一个初中就招了将近三百个学生,原来高中招二百出头,现在一届招三百五。也就是说学校越来越好,扩招就越来越快,越来越大,而老师不可能增加这么多,所以对老师的要求就多,这是本部,集团的母体。而被合并的学校就刚好相反,比如刚才说到的卢沟桥中学,近五年没有进一个新老师,可以想象,如果五年不进,十年没进几个新面孔,随着老师的年龄越来越大,在基础教育里是没有优势的,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集团化办学还是很有必要的。

陈志文

没有新的人,也就没有太大压力,我们经常讲“鲶鱼效应”就是这样。

何石明

是,要有一个外界的冲击。

教育不能开连锁店 集团化办学坚持五个“不统一”

陈志文

您刚才讲到,丰台二中集团化办学的成效很显著,您能不能总结一下,集团化办学给学校或者薄弱校的改造有哪些方面的提高?带来哪些好处或者影响?

何石明

集团化办学为薄弱校带来的好处,我觉得有以下几个方面。第一是提振了周围老百姓特别是学生的信心。因为他们原来长期在这种相对薄弱的所谓的三类学校,特别是初中和小学,就形成一个惯性思维,“这个学校不咋的”。校园也没变,老师也没变,换一两个校长很难去改变一所几十年的老学校。但是集团化实际改变了以后,对周围老百姓来说,跟原来不一样了,会让他们真切感受到,好的教育可能很快就在身边。

第二,对薄弱学校的老师是很大的一个冲击和提升,比如丰台二中和看丹小学合并,看丹小学的老师都要参与丰台二中集团的教研,标准提高了,要求就多了,而且是按照丰台二中的示范校的标准来要求的,所以对老师的提升也是很快速的。丰台二中现在有三个小学,包括丰台二中的附小、看丹小学、丰体时代小学,三个小学的老师在一起教研,比原来一个学校小的备课组合作交流的机会更多,所以对老师们的提升是很显著的。当然更主要的是对学校办学理念和管理的提升。刚才说到的这些学校,我们称之为薄弱学校,它的生源、家庭教育等等有一些问题,但是我觉得根本上还跟学校的管理有直接关系。它们长期满足于这种自我封闭的管理模式之中,不能睁眼看外面的世界,或者很少去看看大学校是怎么样的。在很多管理者的心目中,特别是一些老校长觉得,我没必要跟他们一样,但是在这种冲击之下,管理者、校级干部就不得不像他们一样,所以对他的管理一定是一个很大的冲击,需要很快适应快速发展的学校的管理模式,适应新时代的教育改革。所以,集团化办学无论是对周围老百姓的教育需求,还是对学生和老师,以及管理水平的提升,都是有好处的。

陈志文

丰台二中集团化办学实际从2012年算起已经十年了,您直接参与是八年,具体的成果成效有哪些?

何石明

好的,其实我以前写过一篇文章,说了集团化办学的一些弊端,说“学校不是麦当劳,不要开太多连锁店”,这是我以前的一个观点。但是经过实践,我现在的体会是,集团化办学还是利大于弊。

从丰台二中的历史来看,刚好这十年,也是丰台二中集团化办学的十年。2012年开始,丰台二中办了自己的附属小学和初中的分校,那个时候是尝试,严格说,还不是一个大的集团,只是把学校分为三个校区,有一个独立的小学,一个相对独立的初中部加上本部,这是个起始,也是个尝试。

事实上,真正跟别的学校合并、合作,是从2020年开始,这一年我们合并了三所新校,丰台区的人民村小学,看丹小学和看丹中学。这三所学校并入到丰台二中,我同时兼任了法人代表,这才真正让不同的学校组合在一个新的丰台二中里,所谓的“一校五址”,这是一个办学的开始。

另外,通过丰台二中的合作,我们改造课程体系,提升老师的素质等等,整体上让丰台二中看丹校区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比如说,现在已经形成了三节课程体系:面对全体的国家级课程,面对部分同学的选修课和面对少数同学的竞赛、培优特殊课程,这个在以前的看丹中学是难以想象的。

此外硬件改造也随之而上,因为集团化办学政府也投入很大,比如原看丹中学十年的老操场,今年我们终于改造建成了一个投入三百万的新式的草地足球场,特别时尚特别漂亮,孩子们都特别高兴,他们都觉得这是集团化的一个成果。

另外一个就是文化标识,对孩子来说提振信心,校服上写着丰台二中,对孩子和家长来说,是一件很高兴的事情,因为丰台二中是北京市示范校,不再是老破小的看丹中学,感受是不一样的。

2022年,也就是今年夏天,我们又合并了卢沟桥中学和丰体时代小学,我这两天亲身感受到了卢沟桥中学老师和家长、孩子们的不一样,因为在合作以前我们也去过这所学校,说实话是一个老老的、小小的、旧旧的学校,现在学校面貌一新,老师们很激昂,很高兴,能够加入丰台二中大家庭,一起教研,一起备课,都很有目标、很有想法。当然加上硬件的改造,集团化办学随之而来也让校舍、设备各个方面发生了一些变化,无论是从看得见的、看不见的一些变化,都促进了被合并的学校的发展。

在丰台二中合作的七所学校大家庭里,是以集团总标准去规划学校的发展,而不是各自为战,不是说你干你的、我干我的,或者说至少是多了一个关怀者,多一个制订标准者,多一个看护者,多一个输血的力量,所以对被合并的学校来说,发展会快速一些,而且更能够跟上一些比较好的学校的步伐。

可以说,丰台二中集团化办学历史这十年,特别是近几年,很明显地让这些相对薄弱的学校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也让周围的家长更安心。

陈志文

总体来讲,这些年来被合并学校的质量得到明显提升,也明显得到了家长和学生的欢迎和认可。八年前您过来的时候,我相信您的想法或者期望是有一个目标的,八年后,今天您对丰台二中或者丰台二中教育集团未来的发展想法可能又不一样了,在这个过程中您有什么样的改变或者收获,您自己的认知上有什么变化?

何石明

这八年的确从我个人思想上发生很多变化,我以前发表过一篇文章说“学校不是麦当劳,不能办太多连锁店”,当时还没有经过很好的实践,觉得集团化办学就是把原来这些小一点的学校的历史、传统文化给改变了,让很多的孩子的母校消失了,好像是一件残忍的事,当时觉得不应该这么去做,应该从学校内部去改变,但事实上在今天,教育的发展要满足家长的需求,等的时间太长不行,所以集团化办学从眼前来看是很好的一个措施。

陈志文

我们不能等,家长也不愿意等。

何石明

对,家长也不能等,而且集团化办学之后,能够制订一个更高的标准,传统的教委管不过来的一些事,集团给管了,我觉得这是一个很切中命题的问题。

陈志文

这是治理上非常重要的一点。

何石明

对,比如说丰台区可能有40多所初中,加上小学可能一百多所,丰台二中就管了七八所,那教委把丰台二中管好,就是把这七八所学校都管好了,以前面对几百所学校真是管不过来。

各个教育集团之间还有一个竞争的问题,从外部来看,比如说丰台区有十二中教育集团,十八中教育集团,十中教育集团,加上我们丰台二中教育集团,和丽泽中学教育集团,这五大集团之间也是一个良性的竞争关系。

以前是各自为战,学校那么多,现在不一样的是,五个集团谁办得好,这是很清晰的,有很多指标,办学的因素,孩子的状况,甚至治理水平,还包括中高考的状况,都是可以测评的,所以实际上管理更高效了。

而且从另外一个角度看,校长少了,待遇投入就少了,比如我现在是七个学校的校长,原来每个学校的校长要领一份钱,现在给一份,我就可以管理七个学校,成本也少多了。同时也有很多人说,你这个校长忙得过来吗,事实上,好的理念是一种复制的关系,并不是说,麦当劳管得好,肯德基管得好,就可以开很多连锁店,大家都一个标准。教育跟连锁店还是不一样,有很多的因材施教的东西,有个性的特点,有历史文化和校史特点,但是事实上对于青少年儿童教育的规律是相似的。

比如说我们对孩子设立导师制,针对孩子的心理健康去关注,以人为本,因材施教,循序渐进,这些基本规律都是相通的,教育搞得好的学校往往就是尊重了这些教育心理学的基本规律,尊重了孩子和家庭的实际,以儿童为中心。反之,那些搞得不好的学校就是不以这个为中心,就是简单粗暴,应试教育,唯分数论,这可能就是很多薄弱校之所以薄弱的一个根本原因。

陈志文

集团化办学和学校的个性,或者学校的文化之间是有冲突的,那集团化办学会不会都变成一模一样的学校?抹杀了学校的差异化,或者独特的文化个性?

何石明

对,这是个问题,我在写相关文章的时候就想到,集团化办学的“十个统一”和“五个尊重和发挥”,或者叫五个“不统一”。

十个统一好理解,比如从教育理念、管理水平等等,但是五个“不统一”特别重要,一个大的教育集团底下很多的学校,无论原来学校叫什么名字,什么时间诞生的,一定有特有的个性,如果我们只是以集团化的名义把一切标准化了,刚才提到的都像麦当劳开连锁店似的,肯定不是在办教育。

我理解的五个“不统一”是:

1、尊重和发挥各成员校校本课程特色

2、尊重和发挥各成员校地域优势

3、尊重和发挥各成员校历史特点

4、尊重和发挥各成员校微观管理和干部老师特长

5、尊重和发挥各成员校学生特长

集团化一定是把教育的理念、好的标准,尊重教育规律,整体的计划安排以及集团化的评估做好,把这些统一,但是充分发挥各个学校的特点,百花齐放。教育集团毕竟不是做生意,不是开连锁店,如果都一样的话,这种教育也不可能尊重实际情况。

集团化办学很好地解决了教师轮岗的问题

陈志文

北京也在推行教师轮岗制,一旦集团化办学必然也会推动教师轮岗,包含管理岗位,比如说副校长、教务等相关老师的流动,在这个过程中你们有没有流动,能不能流动起来?具体还有什么困难?

何石明

这个正好是我们可以分享的一个经验,集团化办学事实上在丰台二中很好地解决了教师的轮岗问题。

我说几个数字。我们在集团化办学这几年,教师干部的轮岗是每三年轮岗一次,举个例子,小屯校区我们有一个初中部,这个校区的校长今年来本部当执行校长,本部后勤的校长去小屯校区当执行校长,这三年就是要交流的。在集团范围之内交流很方便,因为人事管理可以很简单地统一在一起。我们的干部管理,实际上是集团校底下的各个分校的校长,不能在一个岗位上待三年以上,这是我们内部的一个管理模式,让老师流动起来。

第二,普通老师岗位和校工的岗位也是流动的,比如说原看丹中学的老师,有14位在丰台二中本部上课,反过来丰台二中本部近两年有4位干部、10名老师在看丹中学上课交流。比如今年夏天,丰台二中的德育主任,初三数学老师,就流动到看丹中学校区当主任,当数学老师;当然别的校区也是一样,比如我们的英语老师今年流动到卢沟桥中学做执行校长,同时做英语老师。

我们有一个基本的原则,干部叫条块共治,就是每一个干部既管一个校区,同时管着集团的某一条的事。比如说管行政后勤的副校长,管着整个集团的行政工作,同时可能是一个校区的执行校长;比如说学术委员会的主任,管着整个集团的学术工作,同时管着本部的初中教学工作,这样让他们之间的岗位也发生变化,让他们的视野既有某一个校区的局部的眼光,又有全局看集团发展的眼光,这是从干部的角度来说。

从老师的角度来说,他们的流动是为了满足不同区域的需求,比如说卢沟桥中学没有一位特级教师,也没有正高,我们合并过来以后,一定要派特级、正高老师去辅佐教学水平提升。所以这样流动起来,事实上对老师来说是很容易接受的,也是一件好事,这是我们集团化里面的流动情况。

陈志文

会不会有老师不愿意流动?比如说一些现实困难,如离家太远了,或者家里有老人、小孩要照顾。

何石明

这个问题肯定存在,我们在交流轮岗之前要充分调研,以自愿为主,目前来看,丰台二中的这七个成员单位相对来说距离不是很远,最远的到卢沟桥中学也就10公里左右,而且卢沟桥中学附近也住有很多我们的老师,也会根据老师的家庭远近,接送孩子方便等等一些实际情况,尊重老师意愿。

有个别情况也需要做工作,但从这几年的经验来看,老师对交流轮岗特别抗拒的整体是比较少的,因为毕竟还在集团范围之内。

目前我们学校不光在集团范围之内有轮岗,每年也会派老师到西藏中学、拉萨市北京实验中学去当干部,大家争先恐后报名,我特别的高兴。我们刚刚回来一位主任,在那工作了三年时间,又去了一位主任。其实这件事我们不需要做工作,只要告诉老师,老师都愿意去尝试。因为长期在一个地方、一个岗位上,对他的职业生涯发展不一定有好处,换一个地方,换一个岗位,对他来说也是个新的挑战,不少老师还是有这样的情怀的。所以交流轮岗整体上,我的观察或者经验来看,比较顺利,没有碰到太大的阻力。

陈志文

轮岗还会有一个问题,举个例子,一个来自非常优秀的学校的老师,到了相对薄弱的学校,他会有不适应,一个薄弱学校的老师,到了一个相对比较好的或者优秀的学校,他可能也有不适应。就像您刚才讲的有些农村学校的老师,并不想轮岗到好的学校,这是否和您原来预期有差距,这种现象或者矛盾问题应该也存在,您遇到没有?

何石明

首先,一个好老师到一所所谓的薄弱学校去,这应该是很好解决的,是一件好事。我一直不觉得像北京四中的一些老师到丰台当老师就委屈了,哪的孩子都可以教,只是基础不一样而已。比如一个英语老师,这个孩子是刚从国外学了很多年英语回来,你能给教好,教一个26个字母都不会的孩子,你也能把他教好,道理是一样的。

并不是我们选择谁去教,而是用什么样的方法去满足不同孩子的实际情况。现在所谓的好学校里也有很多基础一般的学生,这样才能达到一个均衡,当然老师需要主动去适应。

另外,弱一点学校的老师,他只要想学,有一定的基础去教好学生,其实经过一两年的努力,适应也很快,只是我们的家长和孩子需要给他一个宽容时间。我曾经见过一个年轻的老师,亲眼看到他的成长,他上第一节课20分钟就讲完了,当班主任也当得不好,学生都不满意,提意见的很多,说要把这个老师换掉。但是这个老师很勤奋,勤奋到什么程度?每节课他自己拿录像机录像,每节课问其他老师、问学生,哪个地方没讲好?一年下来,他就不一样了,等高三毕业他把那个班送走了,学生说了一句话我一辈子都记得,“我们很不幸碰到一个没有经验的老师,但是我们很有幸见到一个老师是怎么成长出来的”,这是学生说的原话,所以老师也需要去宽容。刚刚毕业的大学生,或者说从薄弱校来好学校的老师,他只要想成长其实是很快的,给他一个沃土都能够发展,所以我觉得这是一个相互适应的过程。

陈志文

一个好老师适应薄弱校相对要快一点,是一个习惯或者微观的调整,他的学习能力或者调整能力比较强。那么薄弱校的老师到一个相对好的学校,可能适应时间长一点,我们给他足够的时间和宽容,慢慢去成长,只要他愿意。那会不会有躺平的,不愿意的呢?

何石明

如果有躺平不愿意的,这种老师就不太适合来到这所学校,我们在轮岗的时候提前有一个意愿选择,不能强行。比如我年龄很大,根本应付不了这种高强度的教学,那么这种情况下就不可一刀切,轮岗也要针对老师的实际情况。

走进家庭,家长的教育也要因材施教

陈志文

其实我开始已经问过一个敏感的问题,就是学生和家长的差异,表面上是学生,背后实际是家长的差异带来的复杂挑战。在集团化办学的过程中,这是需要花大力气的,而且是一个复杂的过程。

我主要想讨论的是学生的差异,我们如何解决这个问题?某种程度上孩子的差异是父母的差异,我们老说“熊孩子背后往往都有一个熊父母”,很多行为习惯的养成不是一天两天,这就和老师或者智力因素不一样了,基本都不在学校掌控之内,我们如何解决这种差异?

何石明

家庭的不一样导致孩子的差异,的确是教育的一个大难题。

陈志文

对,我认为也是集团化办学的一个难题,你不能只是把自己这边做好了,当那边的学生跟不上的时候,很大程度上决定或者影响了集团化办学最后的效果和质量。

何石明

是这样的,所以对于各个校区,不能够简单的一刀切,特别针对孩子的不一样应该有不一样的标准。比如说,在我们的某一个校区,有的家长觉得自己的任务就是让孩子有一个很好的生活环境,吃饱穿好,教育则完全是学校的事,大家难以想象,到今天为止还有这样的一些观念。在不同的地区,家长的观念是不一样的,这是一种情况。

另外一个情况是,家长觉得学校是教知识的。有一位家长跟我谈过这个话题,他认为学校就是教知识的,老师应该把知识文化教到位,我的孩子考得不好首要原因是老师没教好,这是一部分家长的理解。当然也有一些特殊的极端情况,导致悲剧的发生,疫情期间,比如手机的管理不合适等等,每一个区域的家长理念是不一样的,有的可能就是放纵。我们一个老师说有的小学一年级的孩子就有手机,而且父母管不了,孩子每天带着手机上学,父母拿他没有办法。当然也存在着父母用极端、粗暴的手段砸孩子手机,导致孩子走极端的事件。

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呢?就是每一个区域每一个地方,甚至每一个家庭,的确是不一样的,如果在集团范围内,我们做校长做老师的,以一个尺子一个标准去要求学校或者各个地区的孩子,可能会出问题。所以教育很有意思的地方就在这,不同的学生、不同的家庭、不同的教育方式让孩子成长的幅度不同,最终达到的高度肯定也不同。

所以,我们不能拿丰台二中本部的标准去要求看丹小学的学生和家长,要尊重那个地区的家庭实际情况。我们不能说丰台二中本部的孩子都是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成绩不错,身体素质也好,体育、劳动教育等各个方面都不错,看丹小学也要这样的标准,这肯定是不行的,家庭基础是不一样的。

我们这段时间也在思考这个问题,比如卢沟桥中学成为了卢沟桥校区,对这个区域的家庭我们首先要去调研研究,不能凭感觉凭经验,学校学生的家庭结构是什么样子的,教育程度怎么样,家庭教育理念怎么样,有什么期待等等,调研以后再形成一个相对来说比较科学的、适合各个校区教育的,特别是从德育角度来说的一种作风,才可能满足不同区域的需要。所以集团化办学可以说有很好的理念和方法,但是各个区域一定要制订不同的措施。

陈志文

如何养成和培养一个合格或者优秀的家长,或者说如何形成最好的家校联动?

何石明

这个方面我特别有体会,家长教育也要因材施教。我现在还兼着高三一个班的班主任,这个班是我从初三开始带起,30个学生,每一个家庭我都家访过,家长的教育跟学生不一样,不要指望开个家长会,讲一个理念他就能马上接受。家庭教育我觉得就是三个字,下工夫,一个一个去聊,一个一个去探讨,一个一个去把握,每个家庭都不一样,面对的家长也是完全不一样的,各个家庭,各个个体,他的遗传、环境、观念,是很难统一的,所以最好的方式就是家访,走进家庭,深入了解。

举一个例子,我现在所教的那个班,有一个小姑娘的妈妈比较强势,就是应试教育很浓,只要我的孩子考高分,其他的活动就不要参加。要转变这个妈妈的理念实际上是很难的,第一次家访不管用,你要跟她反复地聊,跟她讲你见到的学生以前是怎么样的,怎么样才能让孩子成长为一个你需要的孩子,孩子未来走向何方,跟她反复沟通,并不是说会一下子就能解决所有的问题,她一点点配合,慢慢就发现尊重孩子,尊重她女儿的需要,让女儿全面发展,反而促使学习成绩越来越好了,变成一个很自信的小孩。

这个例子什么意思?就是你走进这个家庭了,不是拿着应试教育的大旗,不是希望孩子考好了学校有什么好处,这是一个错误的观念,一个校长或者一个老师如果抱着这种观念去走进家庭教育,这叫功利的教育。你只有真心为孩子好,跟父母的想法是一样的,家长才理解你的做法,你的教育理念他们才能够接受。

家庭教育的难度远远大于对孩子的教育,老师需要下工夫,特别是班主任老师。我在这呼吁,鼓励老师们,走进孩子的家庭去家访,你走进家庭以后,这个孩子为什么是这个孩子,可以说是一目了然,了解和掌握这个孩子的成长轨迹,生活状况,你才可能跟他更亲近,才可能因材施教。

陈志文

您长期在一线做家庭教育的研究,做了很多调研,出了很多书,应该是很有感受和发言权的,和一些专门的研究人员不一样,因为和一线差了这层窗户纸,这个感受、差距实际是很大的。

因为您是一线的老师、校长,做了很久,我们做的这一切,包含集团化办学的目的是为了提高教育质量,办人民满意的教育,培养一个比较优秀的孩子,从这个角度来讲,家庭和家长的作用是非常大的,某种程度上有决定性的影响,因为只有学校、家长、社会共同努力才能达成这个目标。从您这几十年工作经验的角度,对家长或家庭,还有什么样的建议或者忠告?

何石明

我的体会是,作为家长,如果从三个方面做得好,就是比较好的家长。

第一,就是对孩子个体的尊重。这个特别重要,不是以一个传统的家长身份来要求孩子孝敬父母,孩子和父母之间更多的不是孝敬,应该是爱,不是简单的父子或者母子的关系,首先是人和人之间的关系。所以对孩子,哪怕是3岁、5岁、10岁、20岁,首先要有尊重,他是一个独立的生命个体,相对来说是一个平等、尊重的关系,有这样理念的家长,往往家庭会和谐一些。

第二,就是家长要做表率、榜样。所谓的言传身教,在家庭教育里面可能很多家长说得很好却做不到,要求孩子学习成绩好,不玩手机,自己回家却一直拿着手机,这就是很典型的一个问题;很多家长自己就不爱学习,在单位不上进,却要求孩子上进,这是挺难的一件事,因为他没有做好表率,所以父母要严格要求自己。人们经常说,在马路上是一个好的行人,在小区是一个好的居民,在单位是一个好员工,在国家是一个好公民,这就是很好的家长、很好的家庭教育了,他自己就是很好的表率。

第三,我觉得要多陪伴。我们可以尊重孩子,也可以做好表率,但是跟孩子不亲近不去陪护他成长的每一个过程的话,对孩子成长也不利,因为孩子没有一个释放口,或者没有人可以去倾诉,对孩子的心灵成长也是不利的。

普天之下的父母都爱孩子,只是爱的方式,爱的观念和爱的投入多少不一样,导致家庭教育不一样,如果一个父母真的能做到尊重自己的孩子,以身示范,言传身教,再加上有时间多去投入和陪伴,应该就是很不错的家长了。

陈志文

我补充一个建议,您刚才讲的第一条实际上可能更贴近于我们这一代家长,我觉得现在新一代的家长,反倒存在另外一个问题,就是过度关注,或者在对孩子个性的尊重上缺乏了前提,过度强调个性,过度强调尊重,缺少了基本的规范要求。

我总说,你有充分的权利和自由,包含选择权,但是前提是必须要尽到自己最基本的责任,不讲责任只讲自己的权利,那是不可能的。所以反过来,我也想提醒很多家长,不要过度关注孩子,容易造成一些问题。第二就是要给孩子从小立好最基本的规矩,但不要立太多,立三条就了不得了,不要天天碎碎念,这是我个人不同的一些看法。

教育这十年:风清气正、翻天覆地

陈志文

何校长,您是从外地到了北京,又从北京四中到了丰台二中,从您的角度来看,最近十年,以北京为代表的教育,我们的基础教育取得了什么样的成就?还有哪些不足或者要进一步完善的地方?

何石明

这个话题很有意思,我真的有很清晰的感受,冲击也很大。我可以用几个字来形容这十年我所感受到的首都的教育、基础教育,甚至我身边的一些教育的变化,一个词是风清气正,第二个是翻天覆地。

为什么说风清气正?我1995年开始当老师,在十年前甚至二十多年以前,那个时候我当班主任最大的一件事,就是提高升学率。我印象很深,我在某高中当班主任时,到了高三,我的校长跟我说,你能不能做工作让某同学别高考报名了,如果他不报名你们班一本率会达到70%、80%,如果他报名了,一本率下降、平均分下降对学校影响很大。当时我觉得这是理所当然,应该为学校做工作,我就把那个孩子拉到附近的一个公园,苦口婆心跟他谈,为了班级为了学校,就别在学校报名了。

那个孩子后来就没有在我们班报名,我成功了,校长很高兴,对我的工作也很满意,我们班高考也考得很好,一本率也不错,因为那个孩子说实话成绩实在是太弱了。但是后来,这个孩子自从高中毕业以后,再也不参加我们那个班的同学聚会了,再也不回母校看老师了,我也再也没见到这个孩子,这个事对我一辈子来说是一个很大冲击。

二十多年过去了,此时此刻,我当校长也好,我做班主任也好,我绝对不干这样的事情。我觉得今天的教育让我们更清晰了立德树人,尊重人。让每一个孩子有机会做他该做的事情,是教育者的一个基本态度,是本分,而为了自身,为了升学率去戕害一个孩子高考的机会,这是我最后悔的事之一,他渴望一起参加高考的那个眼神我永远记一辈子。

这十年,我觉得唯分数论的确是慢慢被破除了,有些地方和学校甚至不知道谁是状元。

第二就是学校之间所谓的平衡程度越来越好了,没有那么大的差异了。我欢迎老师同行们来到丰台二中看一看,我觉得我们的校园不比北京四中差,也是很美丽的一所学校,投入也很大,老师、学生也很积极、优秀,这是另外一种风清气正。

另外,我们家庭教育的观念,在“双减”之下,在党的十八大以来,大家都认识到孩子要全面发展,德智体美劳要共同进步,要以德为先,这些理念也是近十年越来越清晰的。甚至我觉得,二十年以前,在面对学生的时候,我不知道要培养一个什么人,只知道要培养一个大学生,要高考,要升学率,要清北,但近十年以来,特别最近几年,我觉得目标很清晰,我要学生全面发展。家长的观念也发生很大改变,也不急着送孩子满世界报班了,觉得孩子能够成长为一个有责任心的、全面发展的人就挺好。

所以风清气正意味着学校的标准,或者教育者的理念更清晰、更好了,更贴近教育规律了,更能够崇尚教育本身的品质了,更能够尊重人了,这是一个最大的感受。

第二个词是翻天覆地。就教育投入而言,十年以前,我带着学生到处支教,到我们国家一些贫困山区的小学支教,近几年因为疫情外出少了,只能在视频或者网上看报道,发现各个学校建设都比以前好很多。不光是丰台二中,我们周围学校的操场都越来越好,硬件发生改变了,老师比以前更踏实更专业了。

另外值得一提的就是集团化办学,不光是北京,包括我老家县城里面,高中规模也是集团化,不同的学校之间形成一个大的集团,资源的流动,教师的轮岗,也在慢慢实现党组领导校长负责制。

这个翻天覆地还包括我们对教育的自信,以前老觉得送孩子出国,或者说我们自己的教材、课程是不是有问题,感觉什么都是“外国的月亮圆一些”,现在是兼容并包,我觉得大家更自信了,觉得我们也一定能搞好自己的教育。

所以这十年我的感受是,教育的风气越来越好,慢慢地风清气正了,另外教育从内到外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陈志文

刚刚您对过去八年工作其实做了一点总结,那您自己下一步的职业理想是什么?

何石明

丰台二中经过八年的变化,已经由原来一个小小的、破破旧旧的学校大变样了,现在本部的面积扩大了,到今年暑假为止,整个校园的改扩建全部完成。其实丰台二中的事业并没有完成,我觉得丰台二中集团化的标准,最好是十个成员学校,不多不少,因为一个学校有高中、初中和小学,应该小学稍微多一点,初中不能太多,但也不能太少,高中少一点,形成一个十二年一贯制的连续过程,可能是最好的一个集团化的发展模式,集团内部也是很好的一个竞争关系。所以,要达到十个集团成员学校,内部的品质、管理水平再提升,这是我对丰台二中的一个期望。

当然,我还有十几年的工作生涯,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希望能再改造一个学校!

陈志文

再次重塑一个学校或者一个集团。希望您心愿达成,我们就有更多更优质的学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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